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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是太卑微了”

發布時間: 2020-05-05 13:21


“真是太卑微了”

神經學家保羅·弗萊徹重返臨床與大流行對精神病的影響

作者:克雷格·布裏爾利


保羅·弗萊徹教授上壹次穿上緊身衣已經有幾十年了,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在幫助治療精神病患者,有時是在全副武裝的情況下,學習到最好的策略是“閉嘴傾聽”他的同事。


隨著醫院病房擠滿了COVID-19病人,許多資深學者發現自己回到了第一線,與NHS的同事一起工作,以防止現有的服務變得不堪重負。對他們中的一些人來說,從他們上一次做常規的病房工作到現在可能還要好幾年甚至幾十年。這就是保羅·弗萊徹教授的情況,他發現自己正在從一個高級學者調整為一個相對初級的學者。


弗萊徹說:“當整個危機在3月中下旬爆發時,很明顯現有的服務將變得捉襟見肘,所以我覺得,正如許多學者所做的那樣,我們應該利用現有的技能來嘗試和幫助解決問題,盡管我的服務可能比大多數服務都更質樸。”。


通常,你會發現弗萊徹在精神病學系,研究精神健康和精神疾病。(他也是英國自由貿易聯盟(BAFTA)獲勝的電子遊戲《地獄之刃》(Hellblade)的心理健康顧問)。但從三月份開始,他又回到病房,幫助評估阿登布魯克醫院、劍橋大學醫院NHS基金會信托基金、劍橋郡和彼得伯勒NHS基金會信托基金的精神病患者。他繼續領導他的研究小組,盡管他的“日常工作”主要是在周末,在醫院工作後,在工作日。(幸運的是,為他的研究提供資金的Wellcome和他的研究團隊的成員一樣,一直非常鼓舞人心。)


在這麽長時間之後,回到全職臨床實踐開始是令人畏懼的。“如果我完全誠實的話,我在很多地方都生銹了,這是一個非常不同的環境。我上一次穿手術服是幾十年前的事了。在這種情況下,我看到人們戴著面具、手套、長袍、帽子——這是非常非常不同的,但幸運的是,我的同事們一直非常支持我。”


弗萊徹所屬的聯絡精神病學小組,為因各種醫療和外科原因進入阿登布魯克病房的人提供評估、建議和治療。有時病人有預先存在的精神疾病,或者由於他們的醫療問題而出現心理癥狀。對一些人來說,感染SARS-CoV-2病毒可能會導致COVID-19疾病,這可能會使情況更為復雜——在嚴重的情況下,個人需要使用呼吸機,這可能會令人深感恐懼和迷失方向。


從向世界衛生組織報告第一例COVID-19病例到現在還不到四個月(從它獲得正式名稱到現在還不到三個月)。這種流行病傳播得如此之快,以至於科學家們仍在試圖了解這種病毒對人體的作用。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,這種病毒可以引起超出呼吸和心血管問題的癥狀,深刻影響一些患者的大腦過程。


“這張照片可能非常復雜,”弗萊徹說,“但是(在病房裏工作)是非常有趣和有意義的,它不斷提醒人們,把身體健康和精神疾病嚴格區分開來太簡單了。”


為了工作人員和患者的安全,醫護人員穿戴個人防護設備(PPE),這可以從非COVID病房的面罩、手套和圍裙到在高風險情況下工作(例如重癥監護室)時的全套PPE。但這對在臨床醫生和病人之間建立融洽的關系是一個真正的挑戰。


“比如,照顧精神錯亂的人的原則之一,這可能是感染的一部分,就是努力創造一個平靜穩定的環境,有熟悉的面孔。當所有員工都穿戴PPE時,這非常困難。”


雖然這可能不是進行精神病評估的理想情況,但有時是不可避免的。“在這種情況下,你只需要充分利用一個非常奇怪的精神評估。當病人只能看到妳的眼睛時,就會失去很多非語言交流。”


也有人擔心,對這些病人的心理或神經方面的持續影響。


“我們知道過去的病毒性疾病與長期的精神問題有關,包括抑郁、焦慮,甚至可能是精神病。因此,人們預計,由於(冠狀病毒)的影響,將出現一波新的精神疾病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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弗萊徹說:“我看到過一些非常令人傷心的案例,有些人因為一級防範禁閉而徹底失去了信心。”,“他們失去了經濟投入,失去了工作,失去了支持,可能被完全孤立。結果是他們變得極度抑郁,甚至有自殺傾向。”


盡管在這段時間內特別容易受到感染,但許多經歷過身體或精神健康問題的人可能不願尋求幫助,擔心加重明顯超負荷的衛生服務負擔,或擔心住院會導致他們感染病毒。這導致前往事故和緊急部門的人數減少,計劃的入院人數也減少。“我認為,有些人在真正需要治療的時候卻不來,這令人擔憂。”


在病房的工作讓弗萊徹敏銳地意識到,對於那些每天都要在挑戰性的情況下與病人打交道的工作人員來說,這份工作在身體上和精神上的要求是多麽的高。他說:“與病重的人一起工作是一種挑戰,穿著防護裝備工作也是一種體力挑戰。我對這些單位的全職工作人員必須承受的體力消耗感到震驚——長時間的輪班,一小時又一小時,穿著非常笨重的裝備,在一個認知壓力非常大的環境中工作。”


除了體力消耗外,這項工作也給醫護人員帶來了精神壓力。“想到有些人要上長時間的班,卻沒有足夠的時間考慮自己,毫無疑問,他們非常疲憊,而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病人中有相當大一部分人死去,這真是一種可怕的想法。”


然而,弗萊徹說,他從未停止對同事們的驚訝,他說,他們中的許多人“以非凡的毅力處理這件事”。我被那些正面臨著身體和精神上的巨大挑戰的人們所震撼,他們以正確的專業精神和同情心來應對挑戰。”


他舉了一個例子,當他第一次在重癥監護病房看到一個病人時,他接受了如何使用個人防護用品的培訓,盡管他承認自己“顯然不是很有能力”。一名護士發現他正在休息,她幾乎用了整個休息時間來確保他的裝備正確。“等她給我穿好衣服時,她急需的休息已經差不多結束了,但這並沒有阻止她把同事和病人的安全放在首位,並懷著極大的耐心和考慮。”


還有一次,他在醫院大廳遇到了一位他認識的兒科醫生。“聽說我沒有護目鏡,她很震驚,所以她把我帶到了她的部門,他們剛收到一份快遞。她確保我有一雙,而且它們合身,並隨後檢查我是否有我所需要的一切。我經常看到這樣的情況:很多人都在互相照顧。我覺得這裏的同事非常關心我,他們可以看出我本質上是團隊中的一個非常初級的成員。”


他說,在學術界呆了幾十年後,重返全職臨床工作,真是讓人大開眼界。“這提醒我,我的技能是多麽有限。我有一個我非常喜歡的研究項目,但是看到把它放在更廣闊的背景下,放在更廣闊的臨床視野中,是有益的,也是令人謙卑的。”


他很快學會了接受,當他在醫院時,他不再是組長,不再是高級團隊成員。“我很早就意識到,在護理和醫療人員以及相關專業人員中,有些人比我更有經驗和能力。我可能是年紀最大的,但實際上,我是個三年級生,我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嘴聽。


“作為回報,我的新同事們特意支持我,到目前為止,還沒有人告訴我我完全沒用!”


保羅·弗萊徹是劍橋大學克萊爾學院醫學研究(臨床前)主任,伯納德·沃爾夫健康神經科學教授